新春同學會

四個男人回鄉,年初三出席同學會。原本約在KFC的,最後其他同學都臨時爽約,四人決定換個地方喝酒。


“幾個孩子了?”  永明問祥發。

“唉!一個都生不出。醫生也看了,他們都說小燕太肥。”祥發說。

“要看問題的根本,就是精虫有沒有進入卵子。”永明是物理學家,在哈佛大學執教,今年特地從美國回來過年,因為他母親患上了絕症。“要排除其他問題的可能性,就直接做試管吧!精虫和卵子都正常嗎?”他問。

祥發搖搖頭說:”正常,但試管太貴了,小燕說她要減肥。”


泉益壓低聲音說:”永明教授說得對,但有時問題要換個角度去看。會不會是你插錯洞?”

“不可能吧!”祥發驚呼。

“很難講的,很多問題的根源就是不小心把正極接到負極那頭。”泉益是電子機械工程師,在日本一家機械人公司擔任設計師,他從中學開始就喜歡講插錯洞的黃色笑話。

“不過也有可能,因為我懷疑小燕每次都假高潮。”祥發若有所思。


“開成你有什麼看法?”永明看向自小就沉默寡言的開成。

“我覺得。。。可能是。。。”開成扭扭捏捏,要講不講,這惹煩了泉益,”開成,你就是這樣,就敢敢講呀!”

“有沒有可能。。。有沒有可能是根本沒有插到?”開成說。

“什麼意思?”永明問。

“我修理電視機時,發現很多顧客是因為電頭沒插進去,才以為電視機壞了。”開成說。

“我有插!這種事難道我不知道嗎?”祥發的臉都紅通了。

“不是!不是!我是說小燕肥的話,大腿該也很肥吧?你可能只插到腿肉,其實沒插進陰道。”開成解釋。


四人頓時沉默不語,開成知道他的同學們還和以前一樣,從不認真看待他。


智者

2025年10月14日。他醒來後就覺得怪怪的,泡了咖啡坐下吃早餐時,才知道怪在那里。


今早特別安靜。


他走到陽台往下看,路上車很少,但都停在路中間,有三五輛撞在一起了。然後他看到有幾個人躺在路上一動不動。


他要叫醒妻子來看,卻發現妻子沒有了呼吸。他打電話召救護車,但沒人接聽。


他敲鄰居的門,沒人回應,公寓走廊出奇的安靜,隔壁住著一家六口的單位也一聲不響。他走了幾個樓層,都一樣,兩個保安也死在保安室內。他拿出手機報警,沒有人接,消拯局也一樣,YB也沒接電話,他想他們應該都死了。


他剛放下手機,手機就響起,阿Ben打來。


“我們是對的!” 阿Ben在另一頭大喊,”打疫苗的人都突然死了。”


5年前,堅持不接種的人自稱智者。這股風潮從歐美傳開,馬來西亞人口有約1%的智者。他們要拯救世人,但被世人排擠,歧視,政府限制了他們的行動,侵犯了他們的人權。他們只好盡力救家人,千方百計阻止父母伴侶孩子接種。


“我們是對的!” 阿Ben又大喊,”這些人是活該的!”

他呆了5秒後才開口,“媽的!我老婆原來偷偷去打了疫苗。她死了!”

“我們都說了,疫苗不安全,是他們自己不聽。”阿Ben說。

“你有認識的棺材佬嗎?”他問。

“我看他們這些人都死了。”阿Ben說。

“你在哪里?可以過來幫我嗎?”他問。

“幫你做什麼?”阿Ben問。

“我老婆的屍體要怎樣?”他問。

“你收在冰箱先。我還要打包午餐給我父母。”阿Ben說。

“媽的還打包什麼?還有小販活著嗎?”他對著手機大喊。


智者們面對的第一個大難題,就是要如何解決以千萬計的屍體,再過幾天,那些屍體就要發臭了。


失控

我最後一次看到她,是在公司的樓梯間。


那天我上樓,她下樓,我們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轉角處遇上。她看到我後腳步亂了,突然退了幾步,一臉厭惡。我繼續上前,她退到牆角,臉轉向牆壁背對著我。


她是在三樓工作的新助理,來上班不足半年,習慣不搭電梯。因為她的身材和樣貌姣好,我們這些在二樓工作的中年男人突然全都改走樓梯了。


正當我要問她什麼事時,才突然想到那面懸掛在左耳的口罩。中年大叔走樓梯上樓,口罩不摘下會難以呼吸。


我猜準是這樣沒錯,冠病疫情已搞到人心慌慌,疫苗沒有讓全人類團結,反而是分裂。此時在這樓梯口間,就有兩種人。


我想向她道歉,但我清楚並非出於懸掛的口罩,而是要讓她對我留下好印象,但慾望不該高於原則。


我加快腳步上樓,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,過後聽說她沒再來上班了。


二樓的中年男人們忘了這個年輕女性,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樓梯口的事,因為在公司內沒戴好口罩是大罪。四個月後才有人談起她。


“三樓那個屁股翹翹的女生死了。”同事拉下雙層口罩後說。


“不要跟我說她中covid,她不是打了兩針嗎?”我拉下口罩時,他已再戴上那雙層口罩。


“你以為只有中covid才會死?”他再拉下雙層口罩:”她在三個月前被診斷患胰臟癌,未期。”


“你他媽的可以不要這樣嗎!?”正當他要再戴回口罩時,我不知為何失控,伸手去扯下他的口罩,對著他大喊,然後找來一支掃把,走向總經理的辦公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