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工作(2)

80、 90年代時,報紙上的新聞主要以社會新聞為主,車禍、謀殺、火災、民怨、丑聞等,新聞的排版依據駭人程度決定。配上討好社會賢達,取悅商家政要的內容,左邊貼上武俠小說連載,右邊植入言情小說續篇,下面加個四格漫畫,最後補上今日星座和笑話馬經就可以出版。當然這只是帶有諷刺意味的印象。

那個時代,媒體不容易獲得官方資訊,即使有也多是不溫不火的宣佈。沒有碰擊沒有火花,所謂的政治新聞要如何滿足讀者的八卦慾望?久久一次的狗血黨爭、茅草行動、安華雞姦、軍火走私、飛機失事,就足以讓報館中大彩;4年一次的世界杯,5年一度的大選,更是報館迎接財神的一大祭典,敲鑼打鼓做足一個月。

一般人的資訊類型需求,從前現在都沒有改變: 八卦娛樂裸露,諷刺謾罵嘲笑,揭密聳動駭人,對質動粗開戰。只是現在人人都可以提供傳播,人人可以免費讀取甚至發表意見,不再需要報館。

人人是總編輯,人人是記者,人人都有傳播平台,無需負責任的便利讓人人暢所欲言,更敢於揭密爆料批斗;雙向的資訊流通,快速的資訊分享,讓一件事很快就水落石出,或是節外生枝,衍生出另一個感人故事,或是駭人丑聞。虛擬世界雖然浩瀚,但交通發達,精彩的事還會自動上門等你給贊。

不久以前,當人人還未兼職記者以前,人人只是久久不願散去的圍觀者,在事故現場看到記者拍攝採訪,可能已有羨慕之情。為記者提供一點線索的成就感,在與家人鄰里分享三次後可能還未能消散,隔天若有幸見報,難免會剪下來留念,印證自己的參與。當時即使有數碼相機,他也只能拍下照片,但仍需要與記者分享刊登在報紙上,心理上的“付出─報償”機制才能圓滿。

記者通過媒體刊登自己的作品向社會延伸自我,期待讀者的反應、同行的挫敗和上司的贊賞來興社會連接並獲得成就感,作品有署名更是高一等的肯定,”需要被他人知道”是人類的基因編碼,也是靈魂中的原生殘缺。

這麼一想,人人原本就是記者,當年圍觀時所累積的慾望,如今一次過獲得宣洩,集體性而且不停地宣洩。

關於工作(1)

關於工作(1)

報紙暢銷的年代,可能真正閱讀的人就不多,多數人買份報紙只是翻翻看看,並不渴望詳細的內容。當年說的”報紙是精神糧食”可能言過其實,或許對多數人來說,報紙只是精神零食。

真正的閱讀習慣很難被取代,尤其是紙上閱讀,如今很多人嘗試電子書閱讀器,但仍戒不掉實體書。當年真正閱報的人,到現在都會買報紙,不是因為張開手臂持住報紙的姿態優雅,該是找個地方坐下來安靜閱報這回事,可以得到類似偷閒的愉悅和滿足。

90年代之前,電視機、收音機、報紙是接收資訊的主要管道。資訊在咖啡店和鄰里間,通過人的八卦口水傳播,七情上臉轉發,便是當年的資訊爆炸。不過,那受限於時間和地點。

90年代後個人電腦和互聯網開始盛行,但能操作者少之又少,首先需買得起電腦,再來是懂得英文。家境不錯又受良好教育者開始與世界連線,但當時虛擬世界並不精彩,最厲害也不過是打倒幾張郵票。當時,報份處於高峰。

進入21世紀,平板電腦開始取代手提電腦。個人電腦、手提電腦屬於工作用途,但平板電腦的設計基於娛樂,源自高等教育機構的互聯網,已變成了享樂桃園。年輕人上網下載AV時,長輩還在報紙娛樂版上看女明星穿胸罩,但那已是報紙走下坡的兇兆。

後來,社交媒體和智能手機大大解放了人類,至少是人類的鬱悶。一般人從接收資訊的被動者,變成資訊的生產者,人人都可以是keynote speaker,社交媒體就是你的巴剎。沒有才華也不要緊,按個鍵轉發也會像做了件好事,得到心靈慰藉,畢竟分享也是一種美德。

擬虛世界在每個人的資訊貢獻和再貢獻下快速發展,現在翻翻報紙已被滑滑手機取代,吃新的零食動作少手指又乾淨,報紙就這樣被取代了,銷量大跌。如今人的三份之一人生在夢中,三份之一在擬虛世界中,只剩三份之一在現實中,而且匆忙度過,報紙從這些時間隙縫中被擠了出來。

沒什麼,只是工作問題

如果有人在網上發帖投訴某店的食物貴,報館主管看到後就會派記者去“跟進”。一般做法是去訪問店長,但不會去訪問投訴者為何認為貴。

投訴者可以投訴的管道有幾個,價格問題可入稟消費人仲裁庭、貿消局,衛生問題可找市政局、衛生局。
 
如果投訴者只在網上發泄要贊,其實報館主管也不需派記者去“讓店主也有說話的機會”,因為店主想要的話,大可在網上回應。
 
記者只問店主,其實會便宜了投訴者,尤其是“正義凜然”的鍵盤運動份子。鍵運份子隨便敲打幾個字,記者就要忙碌了,本來無意回應的店主,他的生活也起了波動。
 
即使最後證明鍵運份子誤會了,他也不會公開道歉,他不需為他的無知付任何代價。
 
 ★
 
不久前,一名臉書用戶上載一張海鮮餐館收據,8人海鮮餐要價2038令吉,引起網人熱議,但真正的顧客站出來為餐館平反,指菜色真材實料。
 
付錢的人沒有投訴,但“鍵盤貿消部”出動了,結果報館主管也派記者出動。
 
誤會在網上開始,也在網上獲得平反,為何還需搬到紙媒上?或許這就是紙媒就快被淘汰的預兆。
 
別以為這件事就此了結。
 
明明解釋得很清楚了,但又有網人“煮炒”當中一道食物,即一盤8人份的海洋炒粿條,指280令吉的價格貴。
 
這個鍵運份子法官上身,判詞是:“超級黑店”,更張示該店的店名地址和電話號碼。
 
你猜得沒錯,報館主管派出記者,這個記者就是我。寫這篇文章的起因就是我不滿。
 
 ★
 
其實我也有投訴的管道,但我卻選擇和鍵運份子一樣。為什麼呢?啊!因為正式管道的投訴太麻煩了,而我不過是要發泄。
 
這樣一寫,也可以在這里填些什麼。早前沒什麼寫,因為在忙真正的新聞工作。里邊沒有海鮮炒粿條,但希望你們耐心讀完15篇(還未出完),讓我重拾當個新聞從業員的意義。

讀名人傳記很危險

讀名人傳記很危險,因為一般人容易原諒名人的缺陷,甚至認為自己的缺陷和名人的一樣,而沾沾自喜。

喜歡讀名人傳記的一般人,多是幻想變得厲害但不肯腳踏實地付出努力的人,名人的古怪性情被他們放大看重,也被他們看成與傑出有關。

寫給小孩讀的名人傳記不會有殺傷力,因為不會寫到名人的弱點,只會寫出正面的價值,比如堅持、努力、不害怕失敗。寫給成人看的傳記會較全面,但即使寫到名人不光彩的一面,多會點到即止,這反而會害到喜歡讀名人傳記的人。

失意份子喜歡讀名人傳記,覺得懷才不遇的人更喜歡讀名人傳記,因為名人傳記中的名人必然都失意過,這會讓他們共鳴,只是他們在名人發奮的那一章節,總是快速翻過。

心靈有洞需要填補的人,往往能從名人傳記中拼湊出「洞見」。最可怕的是,兩個喜歡讀名人傳記得人邊吃飯邊討論名人的「古怪性情」,感嘆天才總是不被人們理解。

名人的「古怪性格」並不獨有,更不是讓他們成功的原因。「古怪性情」每個人都有,嬰孩也有,只是不會被放大書寫,你的妻子和岳母也有,但只會讓你感到煩厭。

只有名人的「古怪性格」讓人喜歡,喜歡讀傳記的人會覺得自己也有一兩個與名人相似的「古怪性格」,甚至在公司或朋友聚會中故意展現這種惹人討厭的「古怪性格」。

如果你發現你喜歡讀名人傳記,你就要小心了。請馬上停止!停止談論名人,停止引用名人的話,停止在生活中以名人的種種為例子。

如果還戒不了,就讀寫給小孩看的名人傳記,我推薦「愛迪生傳」。明天睡醒比睡前更努力就好了,其他的不需要學。

黃色笑話2

“從後面插反而更快射!”他瞪著專家說。
“沒有看到那對乳房和叫床的臉,怎麼會更快?你到底怎樣做?”專家問。

原來他從後面抽插時,也能看到那對巨乳,就像蝴蝶在拍動雙翼。

“你平時對蝴蝶有遐思?”專家問。
“他媽的這是什麼話?她的腰間有一隻蝴蝶的刺青呀!”他提高聲量,但馬上為自己的失禮道歉。
“你上次又不講清楚?”專家反問後兩人沉默下來。

“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。”專家打破沉默。
“先講清楚好了,我不能頂那個蝴蝶後有停下來,有用繩子綁住它。”他說。
“綁住她做什麼?”專家問。
“是綁住奶,讓它不能搖動啦!”他解釋。

“難怪啦!現在記下這個keyword,Bondage。”專家看他一臉疑惑於是說:“BDSM你沒有聽過?SM有聽過了吧?”

“SM很刺激的,難怪你更快射。”專家說。
“是囉!她反而叫得更大聲。”他說。
“你千萬不要用東西塞住她的嘴,不然你連30秒也不能頂。”專家提醒。
“我應該怎樣做?”他似乎有點絕望。

待續……

草藥菩薩

那個菩薩只有半個成人姆指大小,可以鑲嵌成吊墜,不知為何他父親沒那樣做。

小時候每當他的氣喘病發作時,母親會把菩薩放在他枕邊,這個菩薩能止住氣喘病發,讓他安睡。他在夢中會朝一束光走去,但總是有一把聲音叫住他。“轉頭!”那把聲音會這樣說。他每次都向左轉身,一轉身就醒來,發現自己總是左臉貼在枕頭上。

他成年後,氣喘病有一天就這樣離開他,童年的經歷並沒有讓他成為迷信的膜拜者。

他的父親是一個推銷員,60年代末常開車到鄉區推銷產品。父親總是在一條鄉間泥路上遇到一位和尚,每次都會讓和尚搭順風車。

這位和尚有一條黑舌頭,或是半條黑舌頭,於是被當地人稱為“黑舌”。

有一天,他父親載著黑舌時,黑舌途中叫停,下車後走入林中採了一串紅毛丹回來。黑舌上車後交給他父親,說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,紅毛丹就送給孩子們吃,然後從布袋中取出一面菩薩。

黑舌告訴他父親,那個菩薩用草藥捏成,遇上危急時可拿出來使用。到底要如何使用?黑舌倒是沒有附上手冊。

幾天後,他父親就與老板吵架而辭職,從此也沒再見到黑舌。

他的氣喘病離開後,有一天他父親把那面菩薩借給鄰居。鄰居一家人原本信奉日本佛教,相當虔誠,不知為何後來整家人一夜之間走進教堂,自此男主人變得不正常,像是有邪靈附體。

雖然沒有手冊,但他父親認為將草藥菩薩浸在水內,讓鄰居喝下驅邪是可行的方式。果然,鄰居喝後痊癒,但草藥菩薩的臉糊了,不會再有功效。

他要求父親讓他收藏草藥菩薩,一收就是40年。

數年前父親去世,他也老了,把草藥菩薩送回臥佛寺那一天,他竟然有依依不舍之情。他最後一次用指尖觸摸那張糊了的臉,想起了父親的臉,一個老男人在寂靜的寺廟中,在臥佛前,老淚縱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