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叔死後,我在他的遺物中找到一個老舊卷尺,過去幾年來我都放在背包中,但很少會用到。
國慶日那天我乘飛機到吉隆坡,背包沒有整理就帶上了。原來卷尺不可隨身上機,可能他們擔心我在機艙上用卷尺賣力鋸斷空姐的粉頸。
安檢時,我選了最方便的解決方式:交出卷尺。
過後我突然感到心神不定。唉!我該先把卷尺藏在機場廁所的某個水箱中,像殺手藏槍一樣,回到檳城時再去拿不就行了嗎?
我該不該去要回卷尺?
我們何必去紀念一個人或一件事,或緊擁一物不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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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昇的演唱會從晚上換到中午開場,加上班機延時,來機場接我的朋友說會趕不及。
送票的朋友說,他把我們的票寄放在失物招領櫃檯,櫃檯小姐說她不擔保。其實把票藏在會場廁所某個水箱內,像殺手藏槍一樣就可以了。
送票那個朋友入場了,我們則在途中遇上塞車,吉隆坡路好長,趕路的精神壓力慢慢累積。
最後我們放棄,決定去吃燒肉喝茶抽煙,患上憂鬱症的機率馬上下降。
卷尺然後陳昇演唱會,失去和錯過好像會是當天的主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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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餐我們三人吃肉,壓軸餐點是比兩個手掌大的戰斧扒。沒有卷尺,不然可以量量看。
我在賣力切割時,送票的朋友接了一通電話,問他要不要出席陳昇的慶功宴。
他猶豫。我說可以和陳昇合照然後上臉書炫耀,可能是這一生中的唯一機會。
「我們可以找個地方等你。」
他要我們跟隨,於是回電詢問有兩個朋友跟隨可否。對方馬上歡迎,可能是聽到其中一個跟隨者,是財政部的官。
送票的朋友很興奮,在車上不斷啍唱「然而」,我們有點擔心他要在慶功宴上邊嘔吐邊獻唱。
聽說我們到場前,陳昇有上台唱歌,我們錯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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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抵達不久後,陳昇就離場了,但很多人留下喝酒。
介紹一個人,通常是名字然後職業。朋友財政部的官很容易就被介紹出去了,我的情況讓介紹人有點困難。在首都混,除了職業,多少也需要一些閃亮的背景或名號。
其中一個有名號的媒體人逮到朋友財政部的官,兩杯下肚後表示對行動黨的失望,要財政部的官向老板傳達。朋友財政部的官深感無奈,想不到假期還要做OT。
「今晚大家朋友喝酒,不談這些!」幸好另一個名號更響的媒體人明察秋毫。
「老大說不講就不講!」關心行動黨的媒體人一下子就掌握了暗示。
我在一旁看戲,在煙酒之中,那兩句對白很黑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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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檳城機場後,不知為何其中一個垃圾桶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我想了一下,環顧四周,決定翻搜。
沒有。我找不到卷尺。二叔也沒有顯靈。